卷首语 《大吴会典?兵部职掌》载:“兵部为军国枢机掌九边防务、京营调度主事一员协理文书、兵符核验非尚书手谕不得擅离。
” 成武朝中期南宫变起谢渊赴奉天殿对峙逆党兵部衙署暂由其门生、兵部主事于科值守。
《大吴名臣传?谢渊附传》载:“科承渊命守署护符乱中理军报不辍时人赞‘孤臣守枢军脉不绝’。
” 此案之重在 “乱局之中见初心”—— 朝堂鼎沸时兵部衙署的烛火未熄恰显忠良之脉未断军防之基未崩。
烛花爆尽夜三更军报如山压案明。
一骑惊尘穿署过千钧变局系孤卿。
师言在耳催心紧兵符锁柜伴胆惊。
风雪叩窗声似哭犹持残墨护枢衡。
铅灰色的天穹像一块浸饱了冰水的破棉絮沉沉压在京城的头顶连一丝星月的微光都透不出来。
风雪已肆虐了整宿不是春日的柔絮也不是冬日的静雪是裹挟着冰碴子的 “白刀子”斜斜地劈下来砸在皇城的琉璃瓦上 “噼啪” 作响溅起的雪沫子又被狂风卷着摔在朱漆宫墙上碎成一片冰冷的齑粉。
京城早已死寂。
寻常民宅的窗纸都被风雪糊得严严实实偶有漏风的缝隙透出的一点烛火也被风卷得摇摇欲坠像濒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
街角的灯笼被雪压塌了大半只剩焦黑的木骨在风中晃荡发出 “吱呀” 的哀鸣雪地里的脚印刚踩出来转瞬就被新雪填平连一点人迹都留不下。
唯有皇城西北角的兵部衙署还亮着一盏孤灯像黑暗瀚海里的一叶破舟在风雪中勉强支棱着。
衙署的院落早已被雪埋了半截檐下的冰棱足有尺许长尖尖的像倒悬的刀映着署内漏出的微光泛着森冷的寒。
两株老槐的枝桠光秃秃的被雪压得弯下腰枝梢的积雪时不时 “噗” 地掉下来砸在积满雪的台阶上闷响一声便没了踪迹。
朱漆的署门虚掩着门缝里钻进来的风卷着雪在门槛边堆起小小的雪丘像一道白色的囚笼。
跨进署门寒气更甚。
地面的青砖缝里嵌满了冰碴走上去 “咯吱” 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廊下的灯笼只剩半盏灯纸被风刮破了好几个洞烛火在里面疯狂打转投在墙上的光影忽大忽小像鬼魅的影子在爬。
院子里的兵符库房紧闭着沉重的铁门包着铁皮在风雪中泛着青黑的光门环上的铜绿被雪水浸得发亮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
最里间的文书署是这满院寒寂里唯一的 “活气”—— 一盏烛火燃在案头灯芯结着寸许长的焦花像一根凝固的血泪偶尔 “啪” 地爆开溅出细碎的火星落在摊开的宣纸上瞬间就灭了只留下一点焦黑的印。
烛火的光很弱勉强照亮案上堆叠如山的军报那些纸页被雪水浸得发皱边角卷着毛上面 “大同卫冬衣短缺”“宣府卫粮饷告急” 的字迹是用松烟墨写的墨色沉郁像凝在纸上的血。
案边立着一个半旧的炭盆里面的炭早已燃尽只剩几星暗红的灰烬连一点暖意都散不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墨汁的冷香、纸张的霉味还有从窗缝钻进来的雪气三种味道搅在一起呛得人喉咙发紧。
窗纸被风雪打得 “呜呜” 作响像有人在外头哭又像无数只手在抓挠每一声都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案头的粗瓷茶碗倒在一边碗底的残茶早已冻成冰粘在桌面上要用力才能抠下来。
旁边放着一把狼毫笔笔尖干得发脆蘸墨的瓷碟里墨汁结了一层薄冰映着烛火的光像一块碎裂的黑玉。
最显眼的是案角的铜锁那是兵符库房的钥匙沉甸甸的上面刻着兵部的鎏金印鉴在昏暗中泛着冷硬的光仿佛锁着的不是兵符是整个大吴的命脉。
忽然风猛地变了向卷着更大的雪片撞在窗纸上“哗啦” 一声窗棂晃了晃烛火瞬间被压下去大半殿内的黑暗像潮水般涌上来差点将那点微光吞没。
案上的军报被风吹得翻卷起来“哗啦啦” 的声响在死寂的署内格外刺耳露出底下压着的《京营换防名册》上面谢渊用朱笔圈出的 “秦云” 二字在昏暗中像一点未干的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窒息的寂静。
那声音起初很远混在风雪里像闷雷滚过渐渐越来越近马蹄踏在冻硬的雪地上发出 “嗒嗒” 的脆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紧接着是甲片碰撞的 “哐当” 声是有人跌跌撞撞跑过廊下的 “咚咚” 声是撞开署门的 “吱呀” 声 —— 风雪顺着敞开的门灌进来烛火剧烈摇晃光影在墙上疯跑。
一名戍卒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身上的甲胄沾着雪和泥脸冻得通红嘴唇发紫刚要开口便被寒风呛得剧烈咳嗽手指着门外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案后的于科猛地站起身袍角扫过冻硬的地面他望着那戍卒惊慌的脸望着门外卷进来的雪片望着案上摇摇欲坠的烛火忽然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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