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叩柴门谋前路 稚子真言动乡贤 --- 河窝村。
七叔公家。
夜阑人静。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透下几缕惨淡的清辉勉强勾勒出农舍低矮的轮廓。
村巷深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更衬得夜寂静得令人心慌。
张简独自一人站在那扇熟悉的、略显破旧的柴扉外深吸了一口带着寒露的夜气胸腔里却如同塞着一团灼热的炭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焦灼地抽搐。
怀中那本《滦州风物志》如同烙铁般烫着他的胸口书页间那些关于“冰魄噬灵”、“赤阳焚煞”的字句以及小鱼儿指尖那一道惊悚的苍白火线在他脑中反复灼烧。
不能再等了!每多耽搁一刻无尘的生机就可能多流逝一分小鱼儿体内那可怕的力量就可能失控一分! 他抬起手指节在冰冷的木门上叩响。
咚……咚咚…… 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院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接着是缓慢的脚步声。
柴扉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七叔公那张清癯、带着些许睡意却依旧警醒的脸出现在门后。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色棉袍手里还提着一盏光线昏黄的油灯。
看到门外是张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淡然只是目光在张简那苍白憔悴、却又透着一股异常焦灼神情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张先生?”七叔公的声音平和带着一丝询问“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孩子情况不好?”他侧身让开些许示意张简进屋。
“打扰长者清梦实在罪过。
”张简深深一揖声音因紧张和急切而微微发哑他迈步跨入院内却并未往堂屋走而是就站在院中转身直面七叔公目光灼灼“确有关乎犬子生死存亡之急事冒昧请教长者万望长者不吝指点!”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甚至透出一丝濒临绝望的疯狂。
这让七叔公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张简缓缓道:“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
” 张简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再迂回直接从怀中取出那本《滦州风志·异闻篇》翻到记载着“冰魄噬灵体”与“赤阳焚煞脉”的那一页双手微微颤抖着递到七叔公面前的灯光下。
“长者请看此处!”他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情绪波动“书中记载……与……与在下两名犬子的情形……几乎……一般无二!长子无尘自出生便体寒异于常人终日昏睡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次子小鱼儿虽看似活泼却时常体热惊人躁动不安今夜……今夜甚至……”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最终还是一咬牙“甚至指尖有无名火线一闪而逝!” 七叔公……原本……平静的……目光……在……听到……“冰魄噬灵体”……和……“赤阳焚煞脉”……这几个字时……骤然……一凝!他……并未……立刻……去接……那本书……而是……缓缓……抬起眼……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的……灯……牢牢……锁定在……张简……脸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直窥……其魂! 昏黄的灯光下老人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那平和的表情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那是属于知识沉淀与岁月历练带来的……洞悉……与……凝重。
“哦?”七叔公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重量“张先生……竟也……知道……这书中的记载?还认为……与令郎相符?”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反而将问题抛了回来试探着张简的底细。
张简的心猛地一沉知道对方绝非普通乡野老人自己这一步棋走得极其凶险但已无退路。
他迎着七叔公的目光毫不退缩眼中是作为一个父亲最真实的绝望与恳求:“在下不敢隐瞒!若非犬子情状与书中描述契合至此在下绝不敢深夜搅扰!长者书中言此二体‘需至寒源物或同源牵引’、‘需至阳灵物或煞源疏导’否则便有性命之危!敢问长者这‘源物’、‘灵物’、‘牵引’、‘疏导’……究竟所指为何?这世间……当真存在能救小儿之法?又该去何处寻觅?” 他几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一刻压在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老者身上! 七叔公……沉默了片刻……昏黄的……灯光……在他……眼底……跳跃……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书页上……那……几行……古老的……字迹……又……抬眼……看了看……张简……那……因……极度……焦虑……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书中所载多为虚无缥缈之传说年代久远真伪难辨。
即便确有其事‘源物’、‘灵物’又岂是寻常可得之物?至于‘同源牵引’、‘煞源疏导’……更是凶险莫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张先生或许……只是孩子体质特殊些好生将养未必就如书中所言那般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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