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将油灯捻得幽暗那点光晕勉强照亮他干枯的下巴上半张脸陷在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
他开口声音像是从一口废弃多年的枯井深处缓缓爬出带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麻绳摩擦房梁的“嘎吱”声。
诸位老话常说横死之人怨气最重。
而这吊死之人一口怨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魂魄便容易困在那悬梁之地往复徘徊成了那索命的“吊死鬼”。
咱们这故事便源于一座荒废的绣楼和一根不祥的梁木。
话说这清河镇往西二十里有个叫“杨柳村”的庄子。
庄子里曾有户姓张的富户家中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名叫张巧姐。
这巧姐年方二八生得貌美一手刺绣更是活灵活现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巧手姑娘。
张家将她视为明珠一心要为她寻个高门大户的婆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不知怎的镇上传出风言风语说巧姐与邻村一个穷书生私相授受有了苟且之事甚至珠胎暗结。
这谣言如同毒蔓迅速缠绕了整个张家。
张父勃然大怒认为女儿败坏了门风将她锁在自家后院那座僻静的绣楼之上严加看管逼问奸夫是谁欲行家法。
那绣楼两层高木质结构因年代久远显得有些阴森。
巧姐被囚其中整日以泪洗面哭诉自己清白却无人相信。
她性子刚烈受此大辱又见家人如此凉薄悲愤交加。
在一个电闪雷鸣、风雨大作的夜晚巧姐用她平日刺绣的红色丝线搓成了一根粗糙却结实的绳套悬在了绣楼二楼的房梁之上将脖子伸了进去踢倒了脚下的绣墩…… 翌日清晨送饭的丫鬟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巧姐直接挺悬在梁下、面色青紫、双目圆睁、舌头微微伸出的惨状!那根红色的丝线深深勒入她白皙的脖颈在昏暗的晨光中红得刺眼! 张家顿觉颜面扫地草草料理了后事对外只说是暴病而亡。
那栋出了人命的绣楼也被视为不祥就此封存再无人敢靠近。
张家人不久后也搬离了杨柳村不知去向。
自此那绣楼便彻底荒废。
院墙坍塌杂草丛生唯有那栋小楼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矗立在村落边缘。
村里人路过都觉阴气逼人尤其到了夜里常有怪事发生。
有人说深夜能看到绣楼二楼的窗户后面隐约有个白衣身影在晃动。
有人说能听到楼里传来女子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像是绣花针掉落在木板上的清脆声响。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在月夜下看到楼外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上垂下一根红色的丝线在风中轻轻摇曳…… 于是这绣楼便成了杨柳村人口中的“鬼楼”大人小孩无不避而远之。
咱们这故事里的苦主并非本村人。
他叫赵四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三十来岁胆子大不信邪专做些收售旧物、倒买倒卖的营生。
这日他听闻杨柳村有户人家急迁留下些老旧家具器物未曾带走便动了心思想趁着日落前去淘换点便宜货。
他一路打听来到村尾远远便看到了那座荒废的张家大院以及院内那栋格外扎眼的绣楼。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将绣楼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荒草丛中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领路的村民指着那绣楼面露惧色再三叮嘱:“赵货郎那宅子里的东西你随便搬唯独那栋绣楼千万!千万莫要进去!那里面……吊死过人!不干净!” 赵四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老哥放心!我赵四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见过?死人有什么可怕?活人才难缠哩!再说了越是这种地方说不定越能淘到点值钱的老物件!” 那村民见他如此也不再劝摇摇头匆匆离去。
赵四独自一人推开那扇虚掩的、吱呀作响的院门踏入了荒草丛生的张家大院。
院内一片破败家具散落蒙着厚厚的灰尘。
他粗略翻检了一下没找到什么太值钱的东西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栋紧闭的绣楼上。
绣楼的门上挂着一把早已锈蚀的铁锁。
赵四嘿嘿一笑从工具箱里掏出撬棍三两下便将那锁撬开。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锐响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像是陈旧胭脂又带着一丝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赵四连咳了几声。
楼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缕残阳从破败的窗纸缝隙中透入勉强照亮飞舞的尘埃。
一楼是厅堂摆设简单同样布满蛛网灰尘。
赵四的目光很快被墙角一个半开的、做工颇为精致的梳妆匣吸引了过去。
他心中一喜快步上前打开匣子。
里面除了一些早已干涸变色的胭脂水粉竟还有几件银质的首饰虽然蒙尘但看得出做工不错。
“嘿嘿果然有货!”赵四喜出望外连忙将首饰揣进怀里。
他又四下打量觉得这楼里定然还有别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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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听书客茶馆志怪第37章 悬梁怨上来源 http://www.jig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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