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带来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以及更加具体、更加无法逃避的现实。
秦战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阵地中央一处相对干净、用破损的盾牌和毡布勉强搭起的简易窝棚下。
身下垫着不知从哪位阵亡军官行囊里找出来的、还算完整的狼皮褥子粗糙的皮毛摩擦着他冰冷的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左臂的伤口在百里秀重新包扎后疼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一阵阵钻心地袭来但至少不再大量流血。
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汐不断试图将他拖回昏迷的深渊但他强行支撑着不肯让自己再次完全失去意识。
他必须知道必须亲眼看到这场用无数生命换来的“胜利”究竟留下了什么。
“秀姑娘” 他的声音虚弱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扶我起来……我要看看。
” 百里秀跪坐在他身旁闻言微微蹙眉清丽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校尉你伤势太重需要静卧……” “扶我起来。
” 秦战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决绝。
他那双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百里秀。
百里秀与他对视片刻最终轻叹一声没有再劝阻。
她知道有些东西必须亲自面对才能真正过去或者……永远过不去。
她小心地搀扶住秦战没有受伤的右臂用自己单薄的肩膀作为支撑帮助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坐起身靠在了窝棚那冰冷的泥坯支柱上。
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额头布满了虚汗呼吸急促眼前阵阵发黑。
他大口喘息了几下才勉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将目光投向窝棚之外。
视线所及不再是之前混乱模糊的景象而是清晰得近乎残酷的细节。
黑伯正带着一群伤势较轻的士兵和工匠默默地清理着战场。
他们没有说话只有铁锹和镐头挖掘、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偶尔夹杂着拖动重物时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
他们在收敛同伴的遗体。
一具具穿着黑色秦军衣甲的尸体被从泥泞、从尸堆、从破碎的工事残骸下小心翼翼地拖拽出来。
很多尸体已经不成人形被刀剑砍得支离破碎被马蹄踏得骨断筋折被火焰烧得焦黑蜷缩。
士兵们沉默地辨认着那些依稀可辨的面容或者通过衣甲上的标记、随身携带的信物来确定他们的身份。
每辨认出一具旁边负责记录的文书(由一名识字的伤兵临时担任)就会用颤抖的手在竹简上刻下一个名字。
那“沙沙”的刻划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不是在刻竹简而是在一寸寸地剐着活着的人的心。
秦战看到了柱子。
那个总是怯生生、却又努力想表现得勇敢的年轻士兵此刻安静地躺在不远处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上。
他的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可怕凹陷显然是被重兵器砸碎的。
他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眼睛圆睁着望着铅灰色的天空瞳孔里凝固着最后的惊恐和一丝茫然。
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半块被血浸透的干粮。
二牛正蹲在柱子身边这个之前杀红了眼也未曾落泪的莽汉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他用那双沾满血污的大手一遍遍地徒劳地想要将柱子圆睁的双眼合上却怎么也合不拢。
“柱子……俺对不住你……俺没看好你……” 二牛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悲痛。
秦战闭上了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不是因为尸体的惨状而是因为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负罪感。
是他把这些年轻人带到了这片死地。
“阵亡者一百八十七人。
” 百里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秦战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沉重“重伤者四十三人其中……恐有近半难以撑过今晚。
轻伤……几乎人人带伤。
” 她顿了顿补充了另一组数据:“初步估算毙伤蛮族……逾一千五百骑。
缴获完好的战马百余匹兵甲……无算。
” 一百八十七。
四十三。
一千五百。
冰冷的数字代表着一条条曾经鲜活的生命代表着无数家庭的破碎也代表着足以震动朝野的赫赫战功。
生与死荣耀与悲伤在此刻以一种极其荒诞和残酷的方式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窝棚外清理工作还在继续。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腐臭味更加浓郁了因为一些尸体开始发生变化。
几只黑羽的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远处焦黑的木桩上发出“呱呱”的沙哑叫声猩红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下方丰盛的“宴席”却又慑于活人的气息不敢轻易落下。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和血腥气也带来了远处主力军营隐约的喧嚣——那是胜利者在庆祝在分享战利品在计算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军功。
与“打狗城”内这死寂的悲伤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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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第115章 清点与沉默来源 http://www.jig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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