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
这是林溪恢复意识后的第一重感知。
后脑勺的钝痛像没上油的锯子一下下磨着颅骨她费力地睁开眼头顶是工作室熟悉的无影灯金属架冷白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但她不在工作台上。
后背贴着的原木地板泛着潮气混着木料的沉香、树脂胶水的微甜还有…… 一丝极淡的海腥味。
那味道像生锈的铁片泡在海水里涩得人鼻腔发紧。
记忆猛地炸开来。
那个黄铜罗盘指尖触到它的瞬间像是攥住了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被冰锥扎穿了掌心。
紧随其后的是铺天盖地的冰冷 —— 海水灌进喉咙的窒息感耳膜被水压挤得生疼还有金属扭曲的尖啸人在浪里沉浮的哭喊…… 最可怕的是那种注视像深海里蛰伏的巨兽睁开了眼冰冷的视线从几万米深的海底透上来钉得她灵魂都发颤。
“唔……” 她撑着地板想坐起来天旋地转的眩晕让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捂住嘴指节按得发白余光瞥见几米外的地板上那个黄铜罗盘正静静地躺着。
绿锈爬满了它的表面在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天光里泛着种陈旧的、说不出的晦暗。
像一只闭着的眼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就是它。
林溪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她却没感觉。
指尖刚碰到罗盘那股非金非木的冰冷就顺着掌心窜上来像条小蛇钻进骨头缝。
昨夜那场 “沉没” 的碎片又撞进脑子里 —— 冰冷的海水断裂的船板还有那声震碎耳膜的巨物嘶吼。
“哐当!” 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甩开罗盘金属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刺耳惊得她心脏狂跳。
她背靠着修复台的金属柜脚滑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是幻觉吗?她最近接的活儿确实多上周为了赶一个明代瓷瓶的修复三天只睡了七个小时。
或许是累过头了出现了应激反应?她试图用心理学知识给自己找理由 ——PTSD 的闪回症状?可她明明没经历过沉船。
正想着一种新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不是窗外的车鸣不是空调管道的嗡鸣。
那声音像从脑壳深处冒出来的起初细得像蚊子哼又像是海边被风吹散的呜咽若有若无地飘在意识边缘。
林溪屏住呼吸想听得清楚些那声音却像泥鳅似的滑走了。
没等她松气那声音又涌了上来。
像涨潮的海水带着湿冷的黏腻感一波波拍打着太阳穴。
这次她听清了那不是普通的声音是 “低语”。
没有具体的词更像一串混乱的音节却裹着股说不出的恶意像冰蛇的信子舔过神经。
可偏偏又有种诡异的吸引力像深渊在底下招手让人想往下跳。
这低语时强时弱像海浪似的起伏却始终盘踞在脑子里甩都甩不掉。
“别…… 别响了……” 林溪捂住耳朵手指用力按进耳廓几乎要把自己的耳朵堵死。
没用。
这声音根本不是从耳朵听进去的它直接长在了脑子里像有人拿刻刀在脑皮层上一下下划着。
捂住耳朵反而更糟工作室里的安静被放大了那低语就更清晰恶意丝丝缕缕地往骨髓里钻。
她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到工作台另一边。
那里放着台老式收音机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平时用来听交响乐提神。
她手指抖得厉害好几次按偏了开关最后几乎是用拳头砸下去的。
“咚!” 开关扣死的瞬间贝多芬的《命运》轰然炸响。
激昂的弦乐像洪水似的灌满了整个工作室小提琴的尖锐几乎要刺破玻璃。
林溪闭着眼死死攥着拳头指望这磅礴的音乐能盖过脑子里的低语。
可是没用。
交响乐在她听来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不清。
反倒是那低语像附骨之蛆穿透了所有声浪在意识中心清晰地回荡。
激昂的旋律底下是湿冷滑腻的窃窃私语两种声音拧在一起像要把她的头从中间劈开。
“关掉!关掉!” 她尖叫着扑过去一把按下关机键。
音乐戛然而止工作室瞬间陷入死寂。
那低语却更清楚了。
像退潮后露出的礁石嶙峋地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紧接着另一种感觉爬了上来 —— 被注视着。
那视线冰冷、黏稠带着种非人的漠然像深海里的东西穿透了地板、墙壁牢牢锁在她身上。
林溪猛地转头眼睛扫过整个工作室:博古架上堆着的半成品瓷器工具墙上挂着的镊子、凿子显微镜旁边的光谱仪紧闭的窗户和防盗门…… 什么都没有。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云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可那被窥视的感觉太真实了。
它不是来自某个方向而是无处不在像一层湿冷的雾把她裹在中间。
皮肤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像有冰碴子顺着脊椎往下滑。
她下意识地抱住胳膊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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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星尘之下旧港秘语第4章 低语初现来源 http://www.jig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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