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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生婆掌中宫尺第279章 血墙回响

松江的雨还没停。

北境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踏碎春寒马蹄溅起泥水如血泼洒在官道上。

信使滚落下马时已半昏怀中密函却被护得严实——封皮无印只以黑蜡压了枚残缺的龙纹印是边关急奏才有的死令标识。

沈知微是在掌医监后院接到这封信的。

她刚焚尽最后一张《禁医疏》的抄录副本纸灰打着旋儿飞入檐下积水像一群扑火的蛾。

陆明远递上密函时手在抖:“幽州……大旱三年百姓掘井十丈不得水。

饮的是洼地浊流疫病暴发三月亡者逾万。

患儿手足蜷缩、瞳色泛青村中已有‘鬼胎’之说。

” 沈知微没说话只拆开信展开染着尘土与血渍的疫报图卷。

她的目光落在一张孩童的手部绘影上——五指僵曲如枯枝掌心龟裂出血丝典型的角化病变。

再往下是尸检记录:肝肿、皮肤色素沉着、周围神经炎……她指尖猛地一颤。

“砷中毒。

”她声音极轻却像刀劈进木头里“慢性水源性的。

” 她太熟悉这种病了。

现代曾有整村因饮用高砷地下水而集体致畸而解法简单到令人愤怒:打深井避浅层毒水再用石灰石做天然过滤层。

可在这时代没人信水会“藏毒”更没人信一个女人能改天命。

朝廷的批文随报而来朱笔赫然写着:“天罚示警宜修德政禁妄动地脉。

” 而真正让她脊背发凉的是附页上奉医司驻点传来的最后一行字:“乡绅郑元化率众毁井药囊焚于祠堂前医员重伤下落不明。

” 沈知微缓缓合上卷宗抬眼望向窗外。

雨雾茫茫仿佛天地都在沉默地溃烂。

三日后她亲率小队北上。

随行者不过五人:工部匠人阿铁懂土木水脉;老地师周瞎子盲眼却通地气;两名东厂暗卫谢玄所遣未穿黑衣只佩短刃于袖;还有她自己背着那只从不离身的药箱里面装着听诊器、手术刀、血晶仪和母亲那本残破的日记。

车马行至幽州界景象骤变。

曾经的良田尽成焦土沟渠干裂如蛛网。

沿途村落十室九空唯余枯井林立一口口深洞直插大地宛如墓碑阵列。

风过处绳索残段在井口飘荡像吊死的魂。

村口立着一块石碑刻“镇龙石”三字表面已被香火熏得漆黑石前供果腐烂香灰堆成小山。

高台之上郑元化拄着桃木杖白须飘动袍角绣着八卦图。

他身后百名村民跪伏在地齐声诵念《安土经》声浪滚滚竟压过了风声。

“你们看!”他猛然抬手指向沈知微一行“灾星来了!她们要挖断龙脊引地火烧村!” 人群骚动有人拾起石块。

沈知微未下车只淡淡道:“我不是来争神鬼的。

” 她转头对阿铁点头。

阿铁立刻取出听诊器连接血晶仪将探头缠上长绳缓缓垂入最近的一口枯井深处。

十息之后血晶屏亮起。

沈知微俯身看去—— 一幅地下水流图缓缓浮现:浅层水脉如蛛网蔓延每一条支流末端都染着墨斑正缓慢渗入村庄各户的地窖与水缸。

而更深处三十丈以下一条清澈水带静静流淌未受污染。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

因为那水脉轮廓竟与母亲日记中手绘的《井泉安命图》分毫不差! 同一种病同一片地同一个解法……甚至同一种被压制的真相。

她忽然想起母亲最后一页日记的字迹:“吾言无人信井中有娘却唤不醒活人。

” 当夜宿于村外破庙。

残垣断壁间油灯摇曳。

沈知微反复回放血晶影像逐帧分析毒流路径。

忽然她在西北角一支细流源头捕捉到异常——那不是天然含砷岩层而是人为倾倒的炼渣堆积区成分与砒霜提炼废料高度吻合。

她迅速翻出十年前工部档案残卷手指最终停在一处记录上: “延寿坊闭坊炼丹废料掩埋于幽州西岭共三千六百担。

” 心脏狠狠一抽。

延寿坊——皇家御用丹药司专为帝王炼制“长生药”。

十年前因丹毒致死贵妃被勒令查封。

而那些废料竟被草草掩埋于地下水上游!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天灾是旧权贵遗毒是被掩盖的罪。

而母亲当年曾以上书工部警告“西岭废渣恐污民井”却被斥为“妇人妄言蛊惑民心”。

不久后她抱着因砷中毒夭折的幼女在一个月夜跳入村井留下一句遗言:“我下去找干净的水。

” 原来她们母女都曾站在真相边缘却被时代生生推下深渊。

沈知微跪坐在地听诊器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还能听见母亲最后的心跳。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珠渗出滴在血晶屏上与那幽青的毒流融为一体。

次日清晨她再赴村中劝说提议打一口三十丈深井底部铺石灰砂层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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