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石阶沁着凉意。
玄知独自坐在树下指腹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枚铜钱。
铜钱的边缘早已被他摸得光滑映着将明未明的天色泛着一层属于时光的包浆。
他其实早已记不清这究竟是第几次轮回的开端。
只恍惚记得很久以前他还只是个寄居姑母屋檐下的瘦弱少年。
玄知出身一个古老而隐秘的家族血脉里世代流传着名为【命痕窥视】的天赋能直接窥见万物“灵”的流动所构成的命运轨迹。
可惜他并未能继承这份血脉恩赐终其一生只能依靠外物——那副特制的墨镜来勉强触及那个常人无法感知的世界。
随着家族无可避免的末落与父母的早逝他只能在姑母一家的冷眼与苛待下艰难求生。
年幼时他常独自坐在院中的古井边望着井水的倒影发呆。
改变他命运的是一个雨夜。
为躲避姑母又一次无端的责骂他慌不择路逃进后山失足跌进一口被荒草掩盖的寒潭。
潭水刺骨却在深处泛起诡异流光。
再醒来时他躺在潭边身上无伤却总觉得有什么彻底不一样了。
当夜他便发起高烧梦中尽是支离破碎的幻象——死亡、重生、再死亡……周而复始。
后来在无数次痛苦的验证中他才绝望地明白那诡异的潭水赋予了他无尽轮回的恐怖体质。
死亡对他而言不再是终点而是“读档重来”。
第一次死亡来得意外又荒唐。
也是个暴雨天他逃出姑母家缩在山脚一户农家的屋檐下发抖。
柴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里面的主人让他进去躲雨。
也正是在那时他瞥见了一个与他样貌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人。
那男人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这也成了轮回的开端。
山匪洗劫了村子藏身的草垛被点燃烈焰灼身的剧痛撕裂了一切……再睁眼时他竟回到了跌入寒潭前的三个月。
最初是惶惑继而生出妄念——既然能重生是否就能逆天改命? 他试过预警灾祸试过救人于水火试过拜师学艺……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命运总会换一种方式更狠地碾过他的期望。
救下的人会因别的缘由死去避免的灾祸会以更惨烈的方式重演。
他妄图撼动历史却被无形的“因果”一次次扯回既定轨道。
像一场永远无法通关的游戏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此后千年玄知不断经历死亡与轮回。
容颜在某个节点诡异地永驻记忆却如同积雪越堆越沉压得他喘不过气。
每一次死亡都会将他抛回某个过去的节点。
他也找过那个命运的转折点但什么也没有。
他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直到某次轮回中他遇见一个人——言之游离。
那是在一片雪山之巅暴风雪中一个黑色的人立于尸山血海间眼神空寂得像雪原本身手中握……光? 那光掠过之处生命、执念、因果……尽归虚无。
他被发现了。
游离侧过头目光落在玄知身上无悲无喜。
游离拿着那道光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来像传说中收割灵魂的死神。
玄知怔住了。
那时的他尚未被彻底磨灭希望仍相信轮回可破、未来可期。
眼前的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像死神一样。
玄知摇着头向后退去他跑了。
他没有追或许是出于某种玄知无法理解的原因他停下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跑掉也可能没有在看他。
他不知道他不敢回头他只知道死掉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游离就这样消失在一片苍茫风雪中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后来玄知无数次回想起才明白那是他漫长轮回里唯一触手可及的“答案”。
可他再也没能找到他。
在又一次轮回里玄知终于窥见了“未来”的轨迹。
他拼了命想去阻止却次次失败。
更可怕的是他发觉自己的轮回并非偶然——那是神明力量形成的时空裂隙而他自己成了被裂隙锚定的“坐标”。
每一次死亡都是世界线的一次折叠与重组。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他刻意走向那些传闻中游离可能出现的地方——极北雪原、战场遗址、灵灾爆发之地…… 甚至故意赴死试图回档到更早的时间线去相遇。
但都没有。
仿佛那次雪中的相遇只是轮回长河里一次偶然的错轨。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每一次微小的选择变动都像蝴蝶振翅最终将他推向了再也遇不见那个人的未来。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慢慢淹过头顶。
他试过自我了断试过沉入深潭试过跃下悬崖…… 可每一次醒来不是回到某个更早的节点就是进入另一段似曾相识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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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记述第120章 千年等一回玄知篇来源 http://www.jig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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