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堡流民区的空气永远混杂着绝望与挣扎的气息。
小七蜷缩在集装箱小屋的角落里指尖在PDA冰冷的屏幕上划过试图从混乱的公共信息流和加密程度极低的佣兵频道中捕捉到任何与“霍恩”或“磐石”相关的只言片语。
每一次搜索都像是在冰冷的灰烬中徒劳地翻找带回的只有更深的寒意与无力感。
高烧虽退但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让小七的动作变得迟缓。
更让她煎熬的是精神上的重负。
失去“稳定剂”的庇护后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记忆碎片时常在不经意间汹涌而至。
她清晰地记得在“北极星”基地那与世隔绝的寂静中通过“信风”装置捕捉到的、来自“磐石”方向那断断续续、最终湮灭的求救信号。
破碎的词语——“城破……墨影失踪……霍恩……血热症变异体……抵抗……最后……”——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在她的意识里。
她没有亲眼目睹“磐石”的陷落没有经历那最后的惨烈。
但正是这种距离感让想象的空间无限扩大滋生出更深的愧疚与恐惧。
霍恩是否在城破时战死?还是如信号中模糊提及的带着瘫痪的老李在绝境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却又在随后的逃亡中……?她不敢深想却又无法停止去想。
Ω-9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外面污浊的空气和食物的香气——她弄到了一些热腾腾的、用合成肉和豆子煮成的浓汤还有两块硬邦邦但能补充能量的黑麦面包。
她看到小七苍白的脸色和失神的目光把食物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小的声响。
“别摆出那副样子”Ω-9的语气依旧直接甚至有些粗鲁但递过汤碗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人还没找到你先把自己耗干了有什么用?” 小七接过温热的汤碗指尖传来一丝暖意。
她看着Ω-9那双与自己酷似、却永远燃烧着不屈火焰的蓝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灰狐’那边有进展吗?” Ω-9咬了一口面包含糊地说:“打听过了。
那家伙名声不算坏但也绝不干净。
专门做边境上的‘湿活’(指暗杀、破坏等见不得光的任务)和情报买卖跟CRS内部某些见不得光的人有联系也跟‘互联体’那边的渗透者做过交易。
是个典型的双面甚至多面蛇。
”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他开出的价码(盗窃‘猎隼’导弹)不像随口胡说更像是一次……测试。
测试我们的能力也测试我们的胆量。
军需处的情报我也弄到了一些守卫森严监控无死角硬闯是找死。
但也不是全无漏洞每周有两次补给车队进出或许有机会混进去或者从运输环节下手。
” 小七沉默地听着大脑飞速分析。
风险极高但“灰狐”提到的“霍恩并非独自行动”这个信息像毒饵一样诱人。
如果霍恩真的逃出了“磐石”并且不是一个人那老李存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这个可能性值得她去冒巨大的风险。
“我们需要更具体的情报”小七抬起头眼中恢复了一丝决断“关于‘灰狐’真正想要什么以及……他凭什么认为我们知道霍恩的下落。
”她怀疑“灰狐”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情报贩子他的背后或许牵扯到共和国内部对“冥河计划”或“互联体”渗透情况感兴趣的某些势力。
这一次小七决定不再被动等待。
她让Ω-9联系“灰狐”要求再次见面并且明确提出:在讨论“交易”细节前他必须证明自己手中确实有关于霍恩的实质性情报而非空口无凭的诱惑。
会面地点改在了流民区一个更加混乱、但也更容易隐藏和脱身的废弃市场里。
断壁残垣间堆积如山的垃圾散发出恶臭为这次会面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气息。
“灰狐”准时出现他对小七的亲自到场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证明?”他嗤笑一声“在铁砧堡我的名字就是证明。
” “不够。
”小七的声音虽然因虚弱而略显低沉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我们需要看到诚意。
比如霍恩最后出现的具体坐标范围或者与他同行者的特征描述。
” “灰狐”眯起眼打量着小七似乎想从她病弱的表象下看出些什么。
片刻沉默后他压低声音说:“黑岩隘口东南方向大约十五公里有一个废弃的矿坑小镇叫‘灰烬镇’。
大约两个月前有一小队身份不明、但战斗素养极高的人在那里出现过与一队‘互联体’的侦察分队发生了交火。
目击者称其中领头的像个独眼狼一样凶狠。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人说他们带着一个需要担架抬着的重伤员。
” 灰烬镇!重伤员! 小七的心脏猛地收缩!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磐石”陷落正是在那个时间段附近!那个重伤员……会不会就是老李?! Ω-9也绷紧了身体这个消息的指向性太明确了! “消息来源?”Ω-9冷声问。
“一个从‘互联体’控制区逃出来的流浪者现在估计已经死在哪条水沟里了。
”“灰狐”耸耸肩“信不信由你们。
现在该你们展示诚意了。
‘猎隼’导弹三天内送到我指定的地点。
” 抉择与潜入的准备回到集装箱气氛凝重。
“灰狐”给出的情报虽然无法百分百证实但价值极高极大地缩小了搜索范围并且给了小七巨大的希望——老李可能还活着! 然而盗窃CRS特供导弹的任务难度和风险也摆在了眼前。
“干不干?”Ω-9直接问道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
小七看着PDA上粗略标注出的“灰烬镇”位置那里深入危险的缓冲区环境复杂危机四伏。
即使有了线索寻找霍恩和老李也绝非易事。
她们需要资源需要装备需要能在那片死亡之地通行无阻的资本。
“干。
”小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我们要制定周密的计划不能硬来。
我们需要‘灰狐’提供更多关于军需处内部换岗和监控死角的详细信息作为‘预付金’否则交易免谈。
” 她决定赌一把。
为了那渺茫却真实的希望为了找到生死未卜的霍恩和老李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一场针对铁砧堡军需处的隐秘行动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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