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天还灰蒙蒙的李卫国就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
土炕另一头大哥李建国鼾声正沉。
他动作极轻如同多年前在部队出紧急任务时一般没有惊动任何人。
身上是原主那件打着补丁、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旧褂子脚上是一双几乎磨平了底的解放鞋。
他摸到灶房在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压下了腹中的饥饿感。
目光在灶房角落搜寻最终落在一捆生锈的铁丝、几根磨损严重的麻绳以及一把缺口的老虎钳上。
这就是他目前能找到的全部“装备”。
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和昨天初步的观察他知道村后头那座莽莽苍苍的大山是附近最有可能找到猎物的地方。
村里人普遍只在外围砍柴、挖野菜深处则传闻有野猪甚至豹子等闲不敢深入。
李卫国没打算一上来就冒险。
他的目标是外围靠近水源、植被茂密可能有小型兽径的地方。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露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沿着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径上山脚步放得极轻耳朵竖起来捕捉着林间的任何声响——这是当年侦察兵基本功的残留。
他寻找的是痕迹:被啃食过的草叶、散落的新鲜粪便、泥土上的爪印。
终于在一处灌木丛旁他发现了几颗细小的、圆滚滚的黑色粪便旁边还有几条被踩踏出的小小路径。
“兔子。
”李卫国心中断定。
他在部队时野外生存训练是必修课辨识动物踪迹是基础。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兽径的走向和宽度。
然后他拿出那捆铁丝。
铁丝不算粗但足够坚韧。
他回忆着教官传授的技巧双手用力用老虎钳配合将铁丝一端巧妙地挽成一个活扣另一端则牢牢固定在旁边一棵小树的根部。
活扣的大小、离地的高度他都凭借记忆和经验仔细调整确保既能套住猎物的头部又不会轻易被挣脱。
他小心翼翼地清除掉自己留下的明显痕迹将套索伪装在草丛中仿佛它天生就长在那里。
做完一个他继续沿着兽径向前在不同的岔路口和必经之地上又布置了两个类似的套索。
除了套索他还利用富有弹性的小树、削尖的树枝和沉重的石块尝试制作了两个简易的压拍式陷阱。
这种陷阱利用树木的弹力一旦触发沉重的木排或石块会猛地砸下对付獾、果子狸之类的小型动物很有效。
制作过程更复杂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和力气手臂甚至被尖锐的树枝划了一道口子。
太阳渐渐升高林间的雾气散去。
布置完所有陷阱已是半晌午。
李卫国额上见汗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知道光指望陷阱不行还得主动寻找食物。
他开始在树林里搜寻。
凭借有限的知识他专找那些认识的无毒菌类比如灰扑扑的榛蘑和一簇簇肥厚的草菇。
他也摘了些熟透的、紫黑色的野山枣和几把酸涩的野浆果勉强果腹。
整个过程他极其谨慎不认识的蘑菇绝对不碰这是野外生存的铁律。
午后他找了个背风的山坳休息保存体力。
脑子里却在不断规划:这些陷阱如果能有所收获不仅可以改善家里的伙食或许……还能偷偷拿到公社或者那个传说中的“黑市”去换点钱、粮票。
但这很冒险需要从长计议。
日头开始偏西山林的光线逐渐变得柔和。
李卫国估摸着时间起身沿着原路返回去检查他布下的希望。
第一个套索空的。
铁丝原封不动。
第二个套索也是空的。
只有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他耐着性子走向第三个套索。
远远地就看到草丛在剧烈晃动! 他心中一紧快步上前。
只见一只灰褐色的野兔后腿被套索牢牢缠住正在拼命挣扎弄得周围草屑纷飞。
看到有人靠近它挣扎得更凶了红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李卫国动作迅速而准确一手按住兔子另一只手解开了铁丝扣。
野兔很有分量估计得有四五斤重。
他用随身带的麻绳捆住兔子的四肢防止它逃跑。
首战告捷让他精神大振。
他继续检查另外两个压拍陷阱。
其中一个被触发了!沉重的木排砸下下面压着两只羽毛斑斓的鸟儿体型比鸽子稍小正是当地人称为“竹鸡”的山珍。
另一个压拍陷阱则落空了看来没有动物经过。
看着手中的收获——一只肥硕的野兔两只沉甸甸的竹鸡——李卫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汗水沿着鬓角流下手臂上的划痕隐隐作痛但一种久违的、依靠自身能力获取成果的充实感涌上了心头。
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他在这个陌生时代、贫困家庭里打响的第一枪是扭转命运的第一步。
他将野兔和竹鸡用宽大的树叶稍作遮盖捆扎好拎在手里。
沉甸甸的收获让他回去的脚步比来时踏实了许多。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山下的李家沟炊烟袅袅升起。
不知道那个家里对于他这一整天的“失踪”又会是怎样的反应?而他手里的这些东西又会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激起怎样的波澜? 李卫国揣着收获也揣着一丝期待和更多的谋划踏着暮色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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