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前夜第158章 利维坦

海平面在升高。

这不是错觉而是正在发生的、令人肝胆俱裂的现实。

伴随着那海底黑影的靠近听涛崖前方的海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向上托举违背了引力与常理形成了一道不断攀升的、墨黑色的水墙。

水墙之中那暗红色的胶质物如同沸腾的血管网络疯狂蠕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能量腐蚀与精神污染。

浪涛声不再是单纯的轰鸣而是夹杂着无数尖啸、哀嚎与某种沉重如山的呼吸声混合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

悬崖在震颤细小的碎石从边缘簌簌滚落坠入下方那片正在抬升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狂风变得更加暴虐几乎要将人从悬崖上掀飞。

战士们不得不压低重心紧紧抓住身边的岩石或固定物才能勉强站稳。

宋茜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但她强行压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恐惧声音通过战术耳麦清晰地传到每一名队员耳中：“稳住！所有人稳住！检查安全索！非战斗人员后撤到第二道防线！没有绝对命令禁止任何形式的主动攻击！重复禁止主动攻击！”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不断抬升的黑色水墙中央那里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庞大的轮廓正在缓缓浮现。

仅仅是其显露出来的一部分就已经超出了人类对生物体型的认知极限。

路岩依旧盘坐在仪式图案的中心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与那庞然大物的短暂精神连接如同让他亲身承受了一次灵魂层面的海啸。

那古老、愤怒、痛苦且无比庞大的意念几乎将他的自我意识碾碎。

此刻即便脱离了直接连接那种被至高存在凝视的压迫感以及黑潮无孔不入的精神低语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神经。

玄介的笛声未曾停歇反而变得更加苍凉、古老音调在人类听觉的极限边缘徘徊那已非单纯的音乐而是一种蕴含着特殊频率的能量波纹如同一个脆弱却坚韧的精神护盾笼罩在路岩和整个仪式区域周围勉强抵御着外界最直接的精神冲击。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它……它在看着我们……”路岩声音沙哑几乎是凭借本能说道。

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看那源自“源点”的共鸣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如同深渊般的意识已经聚焦在了这座小小的悬崖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那抬升到近乎与悬崖顶端平齐的黑色水墙中央部分猛地向内凹陷然后一个头颅缓缓地探了出来。

任何语言在描述这一幕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并非传统认知中巨鲸或海蛇的头颅。

它的表皮是深黯的蓝黑色上面覆盖着厚重如铠甲般的骨质层这些骨质层形成了崎岖、狰狞的棱角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陨石撞击与深海高压的打磨。

在它粗糙的皮肤表面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幽冷白光的共生藻类或发光器官如同星辰点缀在永夜的苍穹勾勒出它部分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轮廓。

它的头部比例巨大甚至显得有些笨拙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同两个巨大的、熔化的蓝宝石湖泊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瞳孔是两道竖立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缝隙。

此刻这双眼睛正清晰地倒映着悬崖上渺小如蝼蚁般的人类以及仪式中心的路岩。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攻击的前兆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源自生命层次绝对差距的凝视。

在这凝视之下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停滞血液冻结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这是一种来自食物链顶端的、亘古存在的威压与黑潮的疯狂污秽不同它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神圣却也更加令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

这就是利维坦。

海洋的古老守护者与琉球先民立下盟约的神话巨兽。

“保持……安静。

”玄介的笛声微微一顿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停止了吹奏缓缓放下竖笛然后面对那巨大的头颅做出了一个极其古老而复杂的礼节——双手交叉按在胸前然后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

这是琉球遗民世代相传面对守护者时最高的敬意。

路岩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尝试着再次调动体内那微弱的共鸣。

这一次他不再传递复杂的意念而是将最纯粹的情感——对海洋苦难的悲悯对平衡被打破的焦急以及寻求帮助的恳切——如同最纯净的水滴小心翼翼地送入那双熔岩蓝宝石般的眼眸深处。

利维坦的瞳孔那两道幽蓝色的火焰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股更加清晰但相对温和了许多的精神波动如同潮水般拂过路岩的意识。

没有语言只有意象和感受。

路岩“听”懂了。

它记得。

记得那古老的盟约记得琉球先民的敬畏与祭祀。

它也记得“深泉”的亵渎记得“海渊之眼”被强行抽取能量时的剧痛记得无数海洋子民在黑潮中扭曲、消亡的悲鸣。

它的愤怒并非针对这些渺小的人类而是针对那些占据“龙宫”的窃贼针对那正在撕裂海洋的污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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