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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梦古斋第5章 瓦砾堆里的春天

公元265年的长安城风卷着沙尘掠过断壁残垣。

晋朝的开国气象尚未完全浸透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西市旧址的瓦砾堆里已经有了零星的生机——狗尾草从砖缝里钻出来。

野蔷薇攀着坍塌的夯土墙开出粉白的花还有像阿竹这样的孩子挎着竹篮在碎石间穿梭寻找能换口粮的铜铁碎屑。

阿竹的篮子里已经有半块生锈的马蹄铁是今早从坍塌的城门洞里刨出来的。

她梳着双丫髻粗布短褂的袖口磨出了毛边露出的小臂上沾着泥土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春水里的石子。

阿竹这边!不远处传来狗剩的喊声那孩子正蹲在一截断裂的廊柱下手里举着个东西朝她挥舞。

阿竹跑过去时踢到了碎石篮子里的马蹄铁发出哐当声。

她看见狗剩手里捧着的物件——约莫三十厘米高陶土的胎质泛着温润的米黄色身上的红彩虽斑驳却依旧鲜亮梳着双环髻的脑袋微微侧着眉眼弯弯的模样像是正对着人笑。

可这尊侍女俑的左臂从肩颈处空着断口齐整裙摆处还有一道斜斜的裂痕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

是个泥人儿。

狗剩把陶俑往阿竹怀里一塞看着怪吓人的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扔回瓦砾堆了。

陶俑入手冰凉阿竹指尖触到断口时忽然觉得那陶土像是有呼吸似的轻轻颤了一下。

她想起爹常说的话:老物件都住着魂灵得敬着。

便把陶俑小心地放进篮子用粗布盖住:我要说不定能给爹看看。

回家的路要穿过三条巷子阿竹特意绕开了街角那个总爱揪她辫子的兵痞。

她的家在城隍庙的残垣后是爹用碎砖和茅草搭的棚屋。

刚到门口就看见爹坐在门槛上正用断了半截的刻刀修理一个泥塑娃娃。

阿竹的爹原是官办工坊的泥塑匠十年前长安战乱时被掉落的横梁砸断了右腿左眼也被飞溅的木屑刺瞎了如今只能靠给街坊捏些泥人、哨子勉强糊口。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浑浊的右眼望向阿竹:今天收成咋样? 捡着块马蹄铁还......还捡着个老泥人儿。

阿竹把陶俑从篮子里捧出来放在爹面前的木板上。

爹放下刻刀用布满老茧的手细细摩挲着陶俑。

他的手指先是抚过双环髻的弧度又停在眉眼处最后落在断臂的断口上忽然咦了一声:这是......汉家的物件。

他凑近陶俑用鼻尖轻轻嗅了嗅陶土带着渭水的腥气颜料里掺了胭脂花汁是长安城南郊的手艺。

能卖钱吗?阿竹凑过去看着陶俑裙摆的裂痕里嵌着的黑泥狗剩说吓人我瞧着它在笑呢。

爹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块破布蘸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陶俑身上的尘土:卖不得。

你看这断口是特意留着的不是摔坏的。

他指着陶俑微微上扬的嘴角做这物件的人心里定是揣着念想不然捏不出这样的神气。

阿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天晚上她把陶俑摆在枕边借着月光看了许久。

她觉得这断臂的侍女俑像极了东邻的阿姊——阿姊去年染病死了临死前也是这样弯弯的眉眼说要等着阿竹长大。

从那天起陶俑成了阿竹的玩伴。

她给它梳了自己编的草绳髻用红布条给它做了新裙子还把捡来的彩色石子塞进断臂处假装那是玉镯子。

你原来的胳膊去哪啦?她趴在木板上对着陶俑说话是不是像我爹的腿一样被砸断了? 陶俑自然不会回答只是静静地立着裙摆的裂痕在阳光下像一道浅浅的笑纹。

秋末时长安又起了兵乱。

叛军的马蹄声从街那头传来时阿竹正帮爹晾晒刚捏好的泥哨。

爹一把将她拽到棚屋角落用断腿抵住摇摇欲坠的木门:别怕爹在。

混乱中有人撞进了棚屋带着酒气的手一把抢过木板上的陶俑:这泥人儿看着值钱!是街口那个总爱赊账的屠户。

那是我的!阿竹扑过去想抢回来却被屠户推倒在地。

眼看屠户就要把陶俑揣进怀里爹突然用身体撞过去嘶哑地喊:放下!那是娃的念想! 屠户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一松陶俑啪地掉在地上。

阿竹吓得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却看见陶俑在地上打了个滚断口处磕掉了一小块陶片主体竟完好无损裙摆的裂痕里还卡进了一块尖锐的碎石。

邪门了!屠户被这景象唬住骂骂咧咧地跑了。

阿竹赶紧把陶俑抱起来发现刚才卡进裂痕的碎石竟在屠户的脚背上划了道血口子。

她忽然觉得是这陶俑自己跳下来保护了她和爹。

兵乱平息后棚屋的一角被烧塌了。

爹用积攒的几文钱买了新的茅草阿竹则在废墟里翻找能用的碎砖。

她把陶俑摆在临时搭的石台上每天清晨都要给它擦去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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