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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将军第1491章 灭门之殇

姬子云像一头困兽在寝宫里来回踱步。

窗外的阳光明明晃晃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那夜刺客身上的寒气还未散去。

龙涎香燃了大半烟气缭绕模糊了他苍白的面容却遮不住眼底的惊惶。

他不敢上朝甚至不敢靠近任何窗户。

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冰冷的剑锋贴着他的脖颈带起的风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他再次回忆起刺客没有杀他只是用剑锋挑落了他的玉冠将一支羽箭钉在了他的床柱上箭簇闪着幽冷的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那支箭他认得。

是皇浦云麾下的制式。

皇浦云……他的这位“勾股大臣”终于不再掩饰獠牙了。

姬子云伸手抚上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剑锋的触感。

对方没有杀他不是仁慈而是残忍。

是要让他活在恐惧里活在他的掌控之下像玩弄老鼠的猫先耗尽猎物的勇气再慢慢享用。

他拿起桌上的奏折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

国库空虚北境告急桩桩件件都需要他拿主意。

可他现在连走出这寝宫的勇气都没有。

他仿佛能看到朝堂上皇浦云那带着嘲讽的眼神听到大臣们窃窃私语议论着他们这位胆小如鼠的君主。

“陛下该用早膳了。

”内侍小心翼翼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姬子云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厉声喝道:“滚!谁都不准进来!” 门外的人噤若寒蝉再无声音。

寝宫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知道皇浦云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那支钉在床柱上的羽箭就是最后的通牒。

他该怎么办?是俯首称臣还是……他不敢想下去。

阳光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他瘫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支羽箭仿佛那是他命运的终点。

州衙书房的烛火燃到第三根时皇浦云仍枯坐案前。

案上的历任官员考绩册堆得半人高他却连翻页的力气都快没了。

李俊山递上辞呈那日他还笑着说州牧之位自有贤才此刻才知这二字有多难寻。

窗外的梆子敲过四更砚台里的墨汁结了层薄冰。

皇浦云揉着发胀的眉心想起离钧州已逾八载。

当年随先皇南巡时的旧部要么迁了京官要么解甲归田如今州衙里的主簿、参军竟无一人能叫出他的表字。

大人这是各县举荐的名单。

小厮轻手轻脚捧来木盘黄皮卷宗上还沾着晨露。

皇浦云掀开最上面一本墨迹犹新却不知此人是刚科举出身的书生还是久历官场的老吏。

他啪地合上卷宗瞥见铜镜里自己鬓角的霜色——原来离开这些年不仅是故人星散连自己也成了钧州的异乡人。

案头铜漏滴答檐角铁马在寒风里乱响。

皇浦云忽然想起李俊山的话:二弟钧州百姓要的不是青天大老爷是知根知底的父母官。

他望着满架蒙尘的地方志忽然觉得这州衙的梁柱都在晃——若半月内再无合适人选春耕在即的河工、漕运诸事便要耽搁。

夜凉如水皇浦云枯坐灯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那方钧州澄泥砚。

烛火摇曳间砚台纹路上仿佛浮出三十年前的烽烟。

那时他尚是壮年一身玄甲映着钧州城头的落日甲叶碰撞声里尽是少年意气。

军权在握的日子他常披星戴月巡营。

帐下五千锐士皆是亲手挑选的百战余生者。

某次岱州将军叩关他三日未卸甲终在边城截住敌踪那夜血月当空他提刀立于尸山之上身后是整肃如初的军阵——这便是他亲手锻造的长城。

高布政使的身影总在文案堆里。

那人总爱穿件半旧的青布袍见他便躬身行礼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墨渍。

开春时黄河决堤高大人赤脚站在泥水里指挥赈灾半月下来鬓角竟添了霜色却仍笑着递上勘验册:大人放心灾民已尽数安置。

郑先生则总在书房等他。

老先生喜饮浓茶案头常摆着一碟茴香豆。

每当他为粮草发愁郑先生便捻着胡须笑道:城东张大户囤粮千石能换塞外良马。

某次他欲严惩贪墨小吏郑先生却领他去看市井:那小吏家有老母幼子不如罚他监修官道既全了法纪又存了仁心。

如今想来那时的钧州城军帐的刁斗声与州衙的算盘声竟能如此和谐。

他猛地回神烛火已燃至尽头砚台冰凉如初只是眼角不知何时湿了。

现在高布政使郑先生都已经不在人世时间过得真的快啊!如今钧州再面临困局却没有人帮到自己。

垮塌的旧将军府飞檐。

朱漆剥落的府门在皇浦云身后缓缓合上惊起梁间几只灰雀。

庭院里的杂草已没过石径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一步都似踏在回忆的碎片上咯吱作响。

推开那扇通往地下室的沉重木门一股混杂着尘土与霉味的寒气扑面而来。

石阶湿滑他扶着斑驳的墙壁一步步走向黑暗深处。

尽头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微微闪烁将他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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