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叔您太客气了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乡里乡亲互相帮衬着是应该的只要你有批条那一切都没的说!” 叶晨答应的这么干净利索其实倒不全是为了讨好贺秀莲的父亲贺耀宗更多的是一种顺水推舟。
因为哪怕是没他这个拖拉机手贺耀宗顶多是费点事找个帮他出车的司机这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要知道这可是一九七三年是计划经济时期虽说只是来来回回跑个六十里路可那时候没有后世的柏油路主要以土路为主是非常耗油的没有十一升的柴油是根本坚持不下来的。
一九七三年国家的柴油零售价格在每公斤四毛五到五毛五之间取一个中间值五毛十一升的柴油就得四块五。
而且当时买柴油是需要凭指标的也就是油票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的。
更何况当时的拖拉机可都是生产队的生产资料使用都是大队说了算拖拉机手虽说个人技能牛掰也就只是个雇工他在生产队是赚工分和工资的不是个人能说了算的。
以上种种足以说明贺耀宗在柳河县的手眼通天他能过来找叶晨必然是已经打通了上上下下的关系要不然他可不敢冒然就让叶晨来帮他出这趟车。
既然如此叶晨就没有再端着的必要更何况贺耀宗非常的通晓世故活还没干他就先奉上一盒三毛五的大前门香烟要知道在当时这已经抵得上生产队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了。
叶晨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语气爽快的回道: “正好我下午也没什么要紧事成我这就去把拖拉机摇着咱装车就走您稍等我一下我去拿个水壶!” 贺耀宗一见叶晨应得这么痛快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迭声道: “哎!哎!好娃麻烦你了我这就去砖窑那边招呼人装车你开过来正好能接上!” 叶晨点了点头转身回屋。
土坯房里陈设简单一张土炕一张桌子一个放杂物的木箱。
他抄起桌上那个军绿色的铝水壶灌满了凉白开又顺手从门后挂钩上取下那顶同样洗的发白、沾着点油污的解放帽扣在头上。
走出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牲口粪便和远处砖窑特有的烟火气混合的味道这是七十年代华夏北方农村最真实的气息。
叶晨大步流星地走向生产队大院角落的拖拉机棚那里停着一台保养得还算不错的“东方红—28”轮式拖拉机红色的油漆有些斑驳但巨大的后轮和结实的车斗显示出它在这个时代作为重要生产工具的威严。
叶晨熟练的检查了一下油水然后握住摇把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地发力带动着沉重的曲轴。
“突突突…突突突突!” 随着一阵沉闷的喘息和黑烟喷出拖拉机的引擎终于被唤醒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打破了午后村庄的宁静几只麻雀惊叫着从屋檐下飞走。
叶晨跳上了驾驶座握住冰冷的操纵杆。
粗糙的皮革方向盘传递着引擎的震动坐垫下的铁皮咯着屁股。
他挂上低档松开离合拖拉机像一头苏醒的铁牛吭哧吭哧的挪动起来履带式的大轮子碾过土路扬起一阵轻尘。
来到村口的砖窑时贺耀宗已经带着几个壮劳力在等着了。
窑口热气蒸腾刚出窑的红砖码放的整整齐齐像一堵堵矮墙。
拖拉机轰鸣着驶近砖窑叶晨透过飞扬的尘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砖垛旁的贺秀莲。
她比叶晨想象中的更加鲜活生动乌黑油亮的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随着她轻快的脚步一跳一跳。
贺秀莲红润的圆脸上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两汪清澈的山泉水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喜气。
粗布衣裳虽然打了两块补丁却洗的发白干净利落地裹着她匀称的身材。
“爹!拖拉机来啦!”贺秀莲的声音清脆得像山间的铃铛带着山西口音特有的韵味。
不知道为什么叶晨突然回忆起原世界里孙少安和他那个势利眼的妹妹孙兰香没少拿贺秀莲的山西口音取笑那个自以为是的孙少安总是皱着眉头说: “秀莲你这话说的不对额们陕西人不这么讲……” “呵……”叶晨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借用霍震霆的一句话人家姑娘嫁到你们孙家是看好了你孙少安的这个人是妥妥的下嫁。
结果呢你孙少安还搞不清楚状况觉得人家好像图你点啥。
你孙少安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点狗屁数都没有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泥腿子住着三孔破窑洞穿着一身补丁衣吃着半缸粗粮也配嫌弃人家贺秀莲? “叶师傅喝口水吧!” 贺秀莲的声音打断了叶晨的内心批判她双手捧着一碗凉开水眼神清澈见底嘴角挂着抹羞涩的笑意。
阳光下她粗糙却干净的手指在粗瓷碗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朴实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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