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亮的酒碗当啷磕在八仙桌上时已经是第三巡。
土灶里的柴火噼啪炸开火星子窜到梁上把墙根贴的财神像熏得焦黄。
他盯着弟弟李康平泛红的眼尾喉咙里的烧刀子往上涌——今早从河湾捞起那具没脸的尸体时这小子还抖得像筛糠现在倒喝得比谁都猛。
哥再整一碗。
李康平抄起酒坛往自己碗里倒酒液溅在粗瓷碗沿混着他下巴的胡茬子往下淌那玩意儿......不就具死透的尸首么? 咱捞的鱼比这沉的多了去。
李康亮没接话。
他盯着窗户纸外晃悠的树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
村头老杨头说过河湾底下压着民国时的乱葬岗前两年有人捞起过缠红绳的骸骨转天就疯了。
今早那尸体的指甲缝里全是新泥哪像泡了半年的? 更邪门的是明明没脸他偏生觉得那尸首在盯着自己。
我去撒泡尿。
李康亮扯了扯裤腰酒气裹着酸腐的胃内容物顶得他眼眶发酸。
他踉跄着推开堂屋门冷风卷着雨丝劈头盖脸砸下来混着院角腌菜缸的馊味直往鼻子里钻。
村道上的狗又吠了一声这次更近了像是就蹲在院墙外。
李康亮扶着墙往茅房挪忽然听见哗啦一声水响。
他僵在原地——那声音不是茅房后的水沟是从西头的老井传来的。
谁?他扯着嗓子喊尾音发颤。
老井早枯了二十年前阵子下暴雨才蓄了半井浑水大半夜的谁会去打水? 水声又响了。
这次他听清了是木桶磕着井沿的脆响咔嗒哗啦。
李康亮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火苗窜起来时他看见井边立着个佝偻的影子。
郑老头?他眯起眼。
郑老头是村里的五保户总爱拎着蓝布桶去井边可这老头上个月不是摔断腿躺床上了么? 影子没应。
李康亮壮着胆子凑过去火光映出那人的后背——是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和李康平今早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平子?他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寒毛全竖起来。
李康平背对着他手里的木桶根本没系绳子就那么悬空垂在井里你发什么癔症? 大冷天的打什么水? 李康平慢慢转过脸。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白上爬满血丝嘴角挂着涎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发出嘶嘶的喘气声。
哥......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风箱水......要喝水...... 喝你娘的水!李康亮急了扑过去要拽人可李康平的胳膊硬得像根铁棍。
他看见弟弟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和今早那具尸首的指甲缝一模一样。
扑通一声。
李康平挣开他的手整个人栽进了井里。
水面溅起老高的水花混着腐叶和青苔的腥气扑面而来。
李康亮扑到井边只看见浑浊的水面上漂着半块蓝布——是他方才看错了那根本不是郑老头的桶是李康平怀里揣着的、今早裹过尸首的蓝布。
平子!他嘶吼着去扒井沿后颈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
凉的黏糊糊的像泡烂的水草。
他僵着脖子转头。
老井的另一头水面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一只青白的手从水里探出来指甲缝里嵌着新鲜的泥土指尖勾住了井沿。
同一时间王有材家的三楼。
林树君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盯着楼下王有材倒下的方向弹簧刀在掌心压出红印——方才那声犬吠里混着股子腥气像极了腐肉招苍蝇时的味道。
都叔来了。
胡思思突然拽他的衣角。
她的嘴唇乌青坎肩上的烟草味淡了许多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了。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都教头破门而入时身上沾着草屑腰间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他怀里抱着个布包掀开看是昏迷的胡思思——不对林树君瞳孔微缩这才发现方才和他说话的胡思思此刻正半透明地飘在床头嘴角挂着血丝。
活魂出窍了。
都教头把怀里的姑娘放在床上伸手按住她的眉心后山老槐树抽了她半条命再晚半小时......他没说完转头看向林树君你去守着一楼门口不管谁叫门都别应。
我得去河湾李康亮兄弟撞了脏东西。
为什么是我?林树君攥紧弹簧刀。
他能感觉到楼下有东西在动王有材倒下的位置传来细碎的刮擦声像指甲挠地砖的动静。
你身上有煞。
都教头扯下腰间的红绳丢给他那老东西要找的是活祭的引子你比我更扛造。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记住不管听见谁喊你名字...... 砰! 一楼的木门被撞得摇晃起来。
林树君听见门外传来沙哑的呼唤像用砂纸磨玻璃:树君啊......开开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文地址异案录第321章 夜村惊事酒壮胆来源 http://www.jig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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