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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国鬼故事第539章 四枚指纹

在雅罗斯拉夫尔城外的荒原上冬夜的风如同东斯拉夫传说中被放逐的幽灵裹挟着伏尔加河的寒气撕扯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

风不是吹来的是爬行的——它贴着冻僵的麦茬地匍匐前进卷起细碎的雪粒像无数银针扎进骨髓。

风中没有声音只有寂静的压迫:一种来自大地深处的、低沉的嗡鸣仿佛整个罗刹国在沉睡中做着噩梦。

风中站了好久好久的人不是不愿离开而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期待才肯松开攥紧的拳头。

他们终于放过了自己却不知这放手的瞬间已坠入命运的齿轮。

我讲述的这个故事发生在1987年1月的一个暴风雪夜。

地点是雅罗斯拉夫尔郊外一座废弃的苏联量子物理研究所——代号“星穹之眼”。

它曾是冷战时期最机密的项目之一旨在窥探平行宇宙的裂隙。

如今它只剩断壁残垣:铁门半塌露出黑洞洞的入口;窗户碎成蛛网风雪从缝隙钻入在走廊里打着旋儿像一群无家可归的亡魂。

研究所的混凝土墙壁上还残留着褪色的标语:“科学照亮真理之路!”但真理早已冻僵在零下四十度的寒夜里。

这里没有首都的喧嚣只有罗刹国特有的、沉重的孤独——一种浸透东斯拉夫血脉的忍耐:我们相信苦难是上帝赐予的圣餐而放弃是灵魂最后的救赎。

四个人被风雪驱赶至此。

他们互不相识却像被同一根命运之线牵引:伊万·彼得罗维奇五十五岁的物理学家曾主持“星穹之眼”项目如今眼窝深陷手指因长期握笔而弯曲如枯枝;阿纳斯塔西娅·德米特里耶夫娜三十八岁的画家围巾下藏着未愈的冻疮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伏尔加河上最后的星火;德米特里·谢尔盖耶维奇四十二岁的退役上尉军大衣沾满泥雪腰间空枪套随着呼吸起伏;奥尔加·伊万诺夫娜五十岁的农妇粗布裙摆结着冰碴怀里紧抱一个空襁褓仿佛里面还睡着她的孩子。

他们挤在中央控制室唯一的热源是角落里一盏摇曳的煤油灯。

灯光把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怪诞的舞蹈——影子比真人更真实因为真人已耗尽所有期待。

控制室中央矗立着“量子塔罗”装置。

它不像机器更像一座祭坛:苏联工程师用粗粝的钢铁焊接出哥特式的框架顶端悬浮着十二面棱镜每面刻着斯拉夫古文字。

棱镜间缠绕着裸露的铜线噼啪作响投射出幽蓝的光斑。

光斑在墙上流动拼凑出转瞬即逝的影像——某个宇宙的雪是血红色的某个宇宙的树根朝天生长。

装置旁一台老式打字机自动敲击吐出俄语句子:“人不耗尽所有的期待是不肯说再见的。

” 这不是故障是命运的低语。

东斯拉夫人常说当雪落满肩头神才会开口。

此刻风雪封死了所有退路量子塔罗成了唯一的出口也是唯一的陷阱。

它要求每人献祭一段记忆:通过棱镜窥视平行宇宙中“另一个自己”的结局。

只有耗尽期待的人才能触碰真相;而真相是恐怖的源头。

伊万第一个走向祭坛。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抚上棱镜动作轻柔如对待圣物。

作为“星穹之眼”的缔造者他曾坚信科学能缝合宇宙的裂痕。

但1978年实验失控他的助手在量子风暴中化为齑粉。

从此他耗尽二十年期待只为重启装置——不是为荣耀是为东斯拉夫人的执念:责任未尽不得安息。

量子塔罗的光斑聚拢墙上映出平行宇宙的幻影…… 在那个宇宙伊万仍是研究所主任但罗刹国从未解体。

1985年他成功稳定了量子塔罗窥见无数平行现实。

其中一个宇宙闪耀着希望:伏尔加格勒的工厂昼夜轰鸣工人们高唱《国际歌》而伊万的公式“统一场论”正被铸成青铜碑立在红场。

他以为这是真理的胜利——科学终将驱散愚昧如同东正教的烛光驱散长夜。

东斯拉夫人相信知识是上帝赐予的犁能开垦命运的冻土。

然而量子塔罗揭示了代价。

每次观察宇宙的“熵值”便飙升。

伊万在控制台前熬过七十七个通宵眼见棱镜映出:首都的克里姆林宫在无声中坍塌砖石如积木散落;圣彼得堡的冬宫化作玻璃雨画作《伊凡雷帝杀子》中的血滴悬浮半空凝成冰晶。

最荒诞的是伏尔加格勒的工厂烟囱喷出的不是烟是无数微小的、哭泣的人脸——那是被撕裂的平行自我。

伊万颤抖着记录:“宇宙的伤口无法愈合科学只是止血的绷带。

” 他试图修正公式但打字机自动敲出:“放弃吧彼得罗维奇。

真理是流沙。

” 转折点在一个雪夜。

伊万窥见“完美宇宙”:没有战争没有饥荒罗刹国成为星辰的牧羊人。

他狂喜地输入坐标启动跃迁。

装置轰鸣棱镜爆发出刺目白光。

光中他看见自己站在无垠雪原脚下是冰封的伏尔加河。

河面下无数个“伊万”在挣扎——有的被冻成雕塑有的正被雪崩掩埋有的在重复计算同一个错误方程。

最年轻的伊万抬头嘴唇无声开合:“你还在期待什么?科学救不了任何人。

” 突然冰层碎裂所有“伊万”被拖入深渊。

伊万在控制台前瘫倒发现自己的手正渗出蓝光——量子纠缠已反噬肉体。

他耗尽了最后期待:科学不是救世主而是墓碑的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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